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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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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

第110章

蘇禾真醒來時已經是深夜。

病房裏圍了一圈的人,霍百川、霍天賜、父親蘇志遠、姜雨漫,甚至還有當時在場的兩位貴婦。

蘇志遠一直盯著女兒,第一時間就發現她醒了,忙道:“禾真,你醒了?”

蘇禾真眉頭微皺,緩了緩神,才睜開眼睛問道,“爸,我這是在哪兒?”

“這是醫院,你暈倒了你不記得了?”蘇志遠擔憂地看著女兒。

蘇禾真想了想,終於想起來,是啦,她摔倒了,差點撞上宴會廳裝飾的芭蕉樹盆栽。

想到那個夢,還有心裏那些不詳的預感,以及此時此刻依然隱隱作痛的小腹。

蘇禾真臉色微變,“爸,我,我沒事吧?”

蘇志遠眼底帶著憂慮,他拍了拍女兒的手背,安撫道:“別擔心,你很好,沒什麽事情。”

“真的沒事嗎?”蘇禾真眼裏帶著懷疑,“爸,如果有事你們不要瞞著我,我有權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。”

蘇志遠道:“放寬心,真沒什麽大事。具體的情況就讓百川和你說吧。”

蘇志遠說著,將床邊的位置讓給了霍百川。

“你們好好聊,我們先出去了。”說著,蘇志遠率先走出了病房,其他人也都識趣地把空間留給夫妻兩。

霍天賜還不想走,“我想在這兒陪我媽。”

姜雨漫把他帶了出去,“爸爸和媽媽有話說,咱們先出去等一下,回頭再進來。”

霍天賜看了一眼父母,猶豫了一下同意了,“那好吧。”

姜雨漫出了門,順手將病房門帶上了。

屋裏就剩下蘇禾真和霍百川兩個人,她看向霍百川,眼裏寫滿了傷感,“我,是不是流產了?”

半個月是早早孕,只能通過檢測HCG數值確定,孕囊連一厘米都沒有,如果不註意,流產和來例假幾乎沒有任何區別。

這兩年她的例假都很準時,如果沒有懷孕,來例假的日子差不多也是這一兩天,但蘇禾真就是有種強烈的預感,她盼了許久的寶寶,可能來了,又沒有了。

霍百川看著她,心裏抽痛,既是擔心蘇禾真,又是心痛這個可能無緣的孩子。

“醫生確實做了早孕檢查,數值顯示你確實是懷孕了。但……”

這孩子很大幾率保不住。

霍百川知道妻子對孩子的期待,他不知道該怎麽把這樣的結果告訴她。

“但——孩子沒有了是不是?”蘇禾真沈默了一會兒開口,語氣有些激動,“因為我摔跤了,嚇到了她,所以她沒有了是不是?”

蘇禾真滿心懊惱,早上有出血跡象時她就應該去看醫生的,她不應該想當然就把心裏異常的感覺忽略了。情緒劇烈波動,連帶著腹部的疼痛也變得劇烈。

她蜷縮成一團,霍百川連忙將人抱住,輕輕撫摸她的後腦安撫她,“小蘇你別急,孩子還在,她還在。”

“還在?”蘇禾真喃喃道。

“對,還在,她還在。”

蘇禾真擡起頭看向霍百川。

霍百川閉了閉眼睛,心痛道,“但是醫生說這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。”

懷孕半個月就有先兆流產的跡象,出血、腹部疼痛,極大幾率是胚胎發育有問題,就算保也未必能保住。

蘇禾真卻冷靜了下來,“可能保不住,但是也有幾率是能保住的對嗎?”她說完,又問道,“醫生開藥了嗎?我現在要吃什麽藥?”

早孕的婦人也有可能會出血,但也有很多人保住了孩子。

霍百川沈默,想起了醫生和他說的話。

蘇禾真腹中這個孩子,懷像很不好,有八成幾率保不住。即便他們勉強保胎,等到三四月的時候也可能會胎停流掉。但到那時候流產對身體的傷害可就比現在大得多。

還不如順其自然,以後總會有機會的。

霍百川將這些道理說給蘇禾真聽,比起一個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的胎兒,他更在乎蘇禾真的身體健康。

蘇禾真搖了搖頭:“可是就算再懷孕,也不是這一個了,不是嗎?”她想到那個胎夢,再多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夢裏那個奶呼呼的小娃娃了。

如果沒有這個夢,她或許會聽霍百川的,放棄這一個,養好身體以圖其他。

但有了這個夢,就好像那個孩子早早來到了她的身邊,只等十月懷胎,呱呱落地,然後投身成她的小孩,這又如何讓蘇禾真狠得下心放棄?

道家說一線生機,八成幾率保不住,但還是有兩成幾率保得住不是嗎?

如果努力了還是不行,只能說他們母子(女)緣分未到。可是試都未試就這樣放棄他(她),蘇禾真知道自己將來一定會後悔。

蘇禾真堅持要保胎,蘇志遠和霍百川都勸不動她,反倒是姜雨漫支持她。其實一開始姜雨漫也不支持她。

和霍百川他們想的一樣,比起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生下的胚胎,她當然更關心自己姐妹的身體。

但她更了解蘇禾真,她那性子看似柔軟,實則堅毅。她已經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。其他人都在反對,如果她再不支持,蘇禾真就太可憐了。既要努力保胎,又不會親人朋友理解。

蘇禾真讓醫生開了藥,然後開始吃藥打針吊水,臥床保胎的生活。

可能是她保胎的意願特別強烈,也可能是孩子也在積極求生,蘇禾真第二天就沒有再出血了,臥床治療一周後,抽血化驗後顯示孕酮和HCG數值結果都很好,拍了B超,孕囊的發育狀況也比較好。

眾人總算松了口氣,又過了一周,各種情況都在變好,蘇禾真總算出院了。

出院這天,剛好是中秋節。

早上十點,霍百川和霍天賜一起來接蘇禾真出院,然後一家人一起去老宅陪霍老先生霍太太過中秋節,順帶吃中飯。

生日那天蘇禾真暈了過去,兩位老人也去了醫院,得知蘇禾真懷孕後先是一喜,後來又聽醫生說孩子可能保不住,心裏那個失落啊。

大喜大落,霍老先生的身體就有些撐不住了,因此老兩口在蘇禾真醒來之前就回到了家。

這些天,蘇禾真在醫院住院保胎,老兩口也一直關註著,但他們也沒有多問,只給霍百川打了幾個電話,怕問多了給蘇禾真太多心理壓力,反而不好。

“孩子保住了嗎?”這會兒出了院,霍太太終於忍不住問起了這件事。

蘇禾真笑著點了點頭:“保住了,醫生說各種情況恢覆地都很好,暫時不用擔心。”

只不過她這個情況特殊,一般孕早期四周孕檢一次,她這個可能兩周甚至一周就得去醫院觀察一下。不過這話就不用和霍太太說了,免得他們擔心。
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霍太太特別高興,得知蘇禾真沒有孕反後更是高興,連連給她夾了好多菜,又讓霍百川給她舀湯,“先喝碗鯽魚湯暖暖胃,這個湯是廚房大師傅的拿手好菜。砂鍋小火慢燉,足足燉了三個多小時,魚肉、鮮味全都融進湯裏了,營養足不說,味道也特別好,你快試試。”

蘇禾真喝了一口湯,味道確實很好。魚肉都熬化了,融在湯裏,呈上來前經過反覆過濾,因此魚湯的口感非常醇厚,但是一點渣感都沒有。

喝了小半碗湯,胃裏暖融融的,很舒服。蘇禾真吃了小半碗飯,再把霍太太給她夾的那許多菜吃完,胃都已經撐得鼓起來了。

吃完飯,霍天賜自動請纓陪著蘇禾真散步消食去了。

屋裏,霍太太還有些不確信,“百川,你媳婦肚子裏的胎兒真的保住了?”畢竟當時大夫的話確實非常嚴重。

霍百川點了點頭,又道:“目前是保住了。”但是最後能不能生下來,誰也不能確定。

他看著繞著門口草地散步的母子倆,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看向霍太太,“為了保住這個小孩,禾真她吃了很多苦。”

“醫生開的藥大把大把的,不管多難吃她二話不說都吞了。怕動胎氣,臥床躺到脊背發硬都不敢動一下。兩只手上全是針眼和淤青,因為要反覆抽血化驗,掛吊水。”

霍太太點了點頭,知道兒子的意思。

這是怕萬一以後孩子還是沒能保住,他們怨怪他媳婦呢。
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她嘆口氣道,“你媳婦不容易,你也好好待她。咱們盡人事,聽天命。”

夫妻兩一直在霍家老宅待到下午四點,然後驅車離開去蘇家陪蘇志遠過節。

到時,蘇志遠正在做月餅。

往年蘇志遠都會提前做一些月餅,然後分送給親戚朋友。他一直覺得自己做的月餅用料都清楚,吃得才放心。

今年因為蘇禾真的事情,他沒有心情搞這些玩意兒。這些天蘇禾真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好轉,她腹中的未來孫子孫女也保住了。

蘇志遠心情一好,於是又有心情做這些玩意兒了。

不過今天已經是中秋,再給親戚朋友們送也來不及,因此只打算做一點,分送給最親近的那幾個人。

林覺詞和林老爺子照舊在給他幫忙。

姜雨漫知道蘇志遠準備親自包月餅,忙帶著小閨女嚴歡過來了。她這個人當了媽,依然愛玩兒。自己親自做月餅這麽好玩的事兒,她怎麽能錯過?

其實嚴家廚房的大廚們也會做一些月餅給主家吃,卻不會讓他們一起參與,當然就算他們要求親自做,這氛圍也不一樣。

嚴歡到了蘇家,先是奶呼呼地和每個人打招呼:“外祖爺爺,外公,林舅舅,姨姨,伯伯,哥哥。”

然後直奔蘇禾真而去,“姨姨,抱抱。”

她可喜歡姨姨了。

小丫頭長得好,小牛犢一樣朝著蘇禾真沖過去。幾個大人全都嚇了一跳,姜雨漫眼疾手快,將小丫頭抄手提留了起來。

嚴歡像只小青蛙一樣,趴在空中,雙手還朝著蘇禾真揮舞著。

見蘇禾真沒像往常一樣抱起她,小丫頭可委屈了,可憐巴巴地又喊了一句:“姨姨,抱抱。”

蘇禾真心疼壞了,忙想把人接過來。姜雨漫沒讓,抱著小孩坐到了沙發上,然後小聲教育她。

“小歡乖,姨姨肚子裏有小寶寶的,暫時不能讓她抱你知道嗎?”

嚴歡不理解:“為什麽?”

姜雨漫道:“因為小寶寶還很脆弱,需要小心呵護,姨姨不能累到,所以如果小歡想讓人抱你,你可以來找媽媽,也可以讓蘇外公、林舅舅還有霍伯伯抱你,但是不能讓姨姨抱知道嗎?”

嚴歡不是不講理的性子,姜雨漫給她解釋了,她就明白了。

小姑娘像模像樣地點了點頭:“我知道了,不能讓姨姨抱我。”

說通了,姜雨漫就把小孩放了下來,讓她跟著霍天賜還有林覺詞玩兒去了。

幾個大人則圍著茶幾裹餡按模做月餅。

嚴歡和哥哥舅舅玩了一會兒,還會跑回來繞著蘇禾真看她的小腹。

多來幾次,蘇禾真忍不住問了:“小歡,你看什麽呢?”

“看小寶寶。”嚴歡好奇地指了指蘇禾真的腹部。

“那你看看,這是弟弟還是妹妹?”都說小朋友的眼睛特別靈驗,蘇禾真忍不住問了。

小姑娘不說話,轉身跑了。

蘇禾真有些失望,哪裏來的封建迷信,就聽到嚴歡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,“妹妹,是妹妹,我以後也要帶著妹妹玩兒。”

蘇禾真一喜!

小朋友的眼睛果然靈驗。

這孩子定能平安無事地來到這個世界上,她嚴歡姐姐還等著和她一起玩兒呢!

蘇志遠將大家做好的月餅放進烤箱裏,定好溫度和時間後,就又回來繼續做月餅。

沒一會兒整個蘇家都彌漫了一股香甜的氣息。

月餅烤熟了,也特別香。

蘇禾真和姜雨漫分吃了一塊玫瑰豆沙流沙餡兒的月餅,餡兒不是很甜,但豆沙打的十分細膩,沒有一絲渣子。

新鮮的玫瑰花瓣經過糖漬,去除了花朵本身的酸澀味,卻保留了鮮花本身飽滿厚肉的口感,沒有細切,咬下去帶著點嘎吱脆的感覺。

面皮烤得恰到好處,酥脆可口。有淡淡的油脂香,但拿在手裏,手上卻不會粘油。

蘇禾真對著蘇志遠豎起大拇指:“爸,你這手藝真不錯,又進步了。”

姜雨漫也道:“蘇叔,你要是開個月餅廠,保準能把市面上的店全都擠兌地開不下去。”

嚴歡吃得滿臉渣,還不忘接話捧場:“開不下去。”

“哈哈。”蘇志遠被逗得大笑,“借你們吉言,回過頭我就去開家月餅店。”

然後又把月餅往嚴歡懷裏塞:“喜歡吃嗎?喜歡啊,那多吃點。”

“謝謝外公。”嚴歡來者不拒,全都抱在懷裏。

姜雨漫不讓她拿那麽多,“你又吃不下,拿這麽多做什麽?”

嚴歡不肯放:“我不吃,留給我爸爸。”

姜雨漫可真是又好氣又好笑,“小丫頭可疼她爸爸了。平時有什麽好吃的,媽媽可以沒有,但爸爸一定要有。”

“要不怎麽說閨女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呢。”

霍百川十分眼熱,回程的路上就一直在和蘇禾真說,以後他閨女肯定也會把月餅留給他吃。不像某個臭小子,碰到好吃的就顧著自己吃。

霍天賜翻了個白眼,才懶得搭理他爸。

真是越大越活回去了!

外公缺了他吃嗎?非得惦記他手上那三瓜兩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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